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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皑皑,鹅毛似的雪花晃晃悠悠地随着一墙之隔外的轻盈童谣往下盪,这合该是一副清澈又温馨的景色,但是现下林府中的人,不,只有林婕无心赏这景,以往最喜欢扑进厚厚雪堆的她只觉着这雪下的不是时候,她跪在雪地上,双膝留下了个小坑,地上的冷意渗进了她还未长开的骨子里,眼角和脸颊上未拭的泪快冻成了冰痕,实在冻地发疼,她乞求地看向自己的父亲,他没有给她一点余光,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个正受着杖刑的老妇,丝毫没有念及那位已花甲之年的老妪是自己已逝妻子唯一留下照顾小女儿的嬷嬷。
「爹。女儿求您放过沈嬷嬷吧。」林婕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沙哑,她想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哭,但是现在她不得不放低声音,小心翼翼、卑微地祈求她父亲—林家的家主。
看着昂首、充耳不闻的身影,她咬了咬牙,听着快听不到的呻吟声,林婕已顾不得什么,她像离弦的箭矢般衝向滴着血的刑凳,上头躺着的人气若游丝,鬆弛长皱的眼皮耷拉在吊着的眼睛上。
林婕卡着行刑者下棍的那瞬间,衝上去挡住了嬷嬷的腰背。
砰—结实的一棍打在了小姑娘的背上。很疼,但是她没有让开,砰—周遭无人敢出声阻拦。
林婕的泪花直冒,但是她倔强地把它们束缚在眼框里打转,她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一直盯着泛着血滴的雪地,心里任性地想着:好啊,这就把她和沈嬷嬷一起打死,去见娘亲。她紧紧咬着下唇,怨恨着自己,她实在太过懦弱,从一开始她根本就不应该和她爹多费口舌,她就该直接过来挡着,这样嬷嬷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父亲曾说过这些糕点虽好吃但是不易消食,所以勒令照顾孩子们的仆人不可予其多食,否则后果自负。但是她自己这次贪吃,烦着嬷嬷要多吃一个梅花酥,嬷嬷无奈地给她吃了,这件事不知怎么被父亲知道了,便也就如此了。
「林婕,妳得记着,今日妳沈嬷嬷所受的刑罚与妳脱不了干係,妳得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因为妳是他们的主子,他们的生死也取决于妳。」林婕快被这些话逼疯了,也被打地几近窒息,她如何能想到就因为一个多余的梅花糕就差点要了如今她最亲近的老嬷嬷一条命,要是娘亲还在,她和爹说一说,沈嬷嬷大抵是没事,可是她已经没有娘亲了。
林婕逐渐感觉不到自己下半身的知觉,只觉得自己的背好像湿湿黏黏的,一股缭绕、浓稠的血腥味萦绕鼻间,她隐约间听见了有人向父亲说情的声音,好像是说着把林三小姐先拉开再继续打,听到这儿,林婕拼着她仅剩的力气往上攀了一下彻底挡住嬷嬷。看这样子,那声音又说本来打死那老奴本是也没什么,但是看着这样子,小姐甚是看重那老妇,若人没了,恐父女悖心。
不论父亲接下来裁决为何都不重要了。她费力地眨了眨眼睛,留住眼泪,此时她听见了外墙一阵浅浅的女孩们的嬉闹声。
「叶卿儿,妳的璎珞真好看。是不是妳爹又给妳买的?」
「哼,才不是呢。这是我娘亲送我的。这可是她从自己陪嫁首饰里选地最漂亮的。」
「昂。妳娘亲真好。这么好看的璎珞用好像林朵儿(林婕小名)也戴过。」
「对啊。林朵儿都不知跑哪儿去了,好久都不来找我们了。」
「哼,她不来找我们,我们也不稀罕她。走。」
「叶卿儿,林朵儿的爹可是大元帅,咱们不找她玩儿,她不会生气,找碴吧?」
「怕甚,元帅是天王老子不成。」叶卿儿轻笑一声便带领孩子群浩浩汤汤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走了。
隔着一堵厚墙,听着那明明快听不着,却震耳欲聋的对话,林婕再也忍不住,她心里一阵委屈,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滴滴啪嗒砸在地上。她感觉到棍子停了,有人扒拉她的身体,把她抱了起来,还有一些人直接抬起刑凳跑向府中郎中张大夫的院里。
那一次,林婕刚满九周岁,因为重伤整整在床上躺了十多日,方可下床。
但是沈嬷嬷因身子骨老迈,受不住这一遭,因此就这么驾鹤西归了。
沈嬷嬷身为林府的老人,身后事也由其操办,算是给了最后的体面。林婕与沈嬷嬷感情笃厚,母亲病逝后,她便由沈嬷嬷一手提携长大。
林婕身着丧服跪在灵堂烧纸钱,膝下没有蒲团,膝盖跪地生疼,她就这么跪着,一丁点儿声音也没发出来,没哭就这么麻木地烧着纸,眼眶泛红,但是眼中还是一片干涩,她好像是没有心的一个人,就像她的父亲是个心冷如铁的恶人。
直到烧地旺起来的一片灰被冷风捲了起来,窜进林婕干涩的眼中,她痛苦地嘶了一声,用力地揉了揉眼睛,越揉越疼,她衝出灵堂,看到院中大缸的水还未结冰,她便直接睁着眼把脸浸入冷地颤骨的水中。她的脸被冻地发僵,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看了看水面倒映出的那一轮明月,她只突然觉得自她母亲大病后的一切,或喜或悲,或愤或恨全融入了这缸水里,她变得面无表情,好似刚才那个想哭又哭不出来的不是她。林府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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