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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叶生疼:
“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你怎么找我?”
傅声怔住了,半晌才慢慢笑着握了握裴野的手: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找到你的,别担心。”
裴野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急速冷凝成了冰。
他终于明白,傅声早已把此刻当成他们的诀别。
过了今晚,他们的人生将再无交汇。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傻等你一辈子!”
裴野崩溃地一把将人抱紧,仿佛要将人揉碎进骨血中。傅声呆立在原地,无措而愧疚,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们一起走,隐姓埋名也好,亡命天涯也好,怎样都好!”他疯了似的吼道,“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抓住了,你就不离开我的!”
“我不放你走,我不能看着你送死——我不能丢下你!”
一声怒吼尾音却化为呜咽,裴野终于低下头,拥紧了怀中人,把脸埋在傅声肩上泣不成声。傅声低低地苦笑着,抬手在裴野后背上温柔地拍了拍,嗓音枯涩:
“对不起,小野,我想给你一个家的,是我没用……”
傅声闭了闭眼:“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们做名正言顺的一家人。”
裴野浑身都在抖,这时傅声突然用力推了他一把,从裴野的怀中挣脱出来。
裴野哭着喊了句声哥,伸手要去拦,可傅声动作太快,从桌上拿过枪,转身就要往门外走。他来不及阻拦,傅声已经打开了暗门。
裴野的声音近于凄厉的哀求:
“声哥,别走!”
七年的特工工作让傅声的警觉力时刻保持在最高水平,暗门推开的一霎,从门缝里他看见外面一道强光闪过,傅声心下一惊,没有任何犹豫,回身将冲上来想要求自己不要离开的裴野推到门后:
“别过来——”
天崩地裂的一声轰响,傅声只感觉自己双脚腾空,紧接着有什么东西砸下来,将他整个人埋在了下面,什么都看不到了。
整个暗室的门板被炸飞,屋内的桌椅陈设皆炸得粉碎,废墟之下是一片尘烟。断壁残垣外,几个实枪荷弹的男人端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扬起的尘土中堆砌的水泥板,严阵以待。
其中唯一一个没戴防毒面具的男人大笑一声,兴奋地叫道:
“兄弟们,我敢肯定,猫眼就在里头!”
另一个端着枪的人局促地挪了挪:“里面好像有两个人,怎么回事?”
“说不定是同伙,一起逮回去!”
尘烟未散,废墟忽然动了动,几块砖块石板滑落下来,影影绰绰地,一个人影摇晃着费力地从中起身。
所有人顿时紧张起来,纷纷举起枪,对准那个人影。
“不许动!”没戴面具的男人喊道,“猫眼,敢反抗就送你见阎王!”
那人影像是听不懂威胁一般,步履沉重,踏着废墟,像是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厉鬼,一点点站到满室狼藉的最高处。
男人继续恐吓道:“放下武器!军部的反动派已经投降,你再怎么负隅顽抗也——”
话音未落,那人影已走出尘雾,暗室外的人看清对方的真容后皆是瞠目结舌,连端着抢的手都因为震惊而微微放下。
那是一个年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黑发墨瞳,神色狞厉,额头上流下来的鲜血浸染了他半张英俊的脸孔,仿佛噬魂罗刹,生死同身。
年轻人怀中横抱着一个人,二十多岁的年纪,清瘦的身躯在他怀抱中衬得有几分娇小;青年满身的血污,衣衫褴褛,双目紧闭,头歪靠在他胸口,一只手无力地垂下来,仿佛快要破碎的布偶。
那年轻人漆黑的眸子在一众人间扫过,最后停在唯一没戴面具的那个人脸上,深望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明明是手持武器的一方,男人却为之一瑟缩,气焰都灭了几分。
“不准开枪,”年轻人沉声道,“我是血鸽。”
外面的人群寂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轻微的骚动。
“参谋长安插的那个血鸽?!”
“卧底血鸽,就是他?”
“另一个人一定是猫眼!”男人狂喜道,“给参谋长汇报,是血鸽活捉猫眼了!”
人群中压抑着的躁动终于释放出来,在一阵欢呼声中,裴野低下头,原本冷到结了霜的眼神在触及怀中那个昏迷的青年时却温吞而晦暗起来,不忍去直视那如受伤的蝴蝶般轻颤的睫羽。
他伫立于破败焦土,怀抱着战利品,如神明接受欢呼拜谒,却顾盼戚戚,心也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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