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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时,她拧眉,嘤咛出声,看起来难受极了。

他连忙收回了手,这才留意到她竟还穿着三天前的那身衣裳,他又看向她憔悴的脸,面se更加凝重。

可眼下不是置气,争论孰是孰非的时候,他俯下身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轻声呼唤她的名字,“阿衡,我回来了”。

眼珠在眼皮下缓慢转动,她似有醒转迹象,可终因身子过于虚弱,还是没能睁开眼,只动了动嘴唇,但也没说出一个字。

“先别说话了”,他掩了掩她的被子,起身从帷帐里走出去,吩咐沉香端来温水,还让红绫再去煎药。之后,他挽起衣袖,亲自端水到了榻前,浸sh了帕子,给她润了润嘴唇,又替她降温。

帕子贴在额头上,她很受用,眉宇间有了稍稍放松。

不久,红绫端来了汤药,他拿汤匙盛起药,耐心地喂到了她的嘴边,可病中的她仍十分倔强,唇齿紧闭,y是不肯吃。

“阿衡听话,吃了药,病才能好”,看着黑se汤药沿着嘴角,都流到了她的腮边,他苦心相劝。

她只是直挺挺地躺着,像是si了一大半了。

他并非没有手段,只是不忍心对她下狠手,但事急从权,他还是用手掐住她的颌骨,仅稍一用力,她就被迫张了口,他趁机把汤药喂进了她的嘴里。

可她立马把汤药全都吐了出来。

他又故技重施,想把汤药给她y灌下去,她抬手打翻了药碗。

他让红菱再去煎药来,一碗不够,就两碗,两碗不够就四碗,如此反复,药汤洒得到处都是,一片狼籍,不过,总算给她喂了小半碗下去。

过了一两个时辰,韩无忌总算赶到了燕府。

她喝了药,正睡得昏昏沉沉,又有他从旁按着,就算再不情愿,还是给韩无忌诊了脉。

“并无大碍,急火攻心,又受了些风寒,内外交困,身子受不住了…只需好好服药,三两天便可退烧”,韩无忌开了方子,一脸疑惑地瞥了一眼帘子遮挡着的床榻,又偷瞧了一眼表情严肃的中常侍,客气告辞。

景行送韩无忌到仪门前,韩无忌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景行:“里头躺着的那位姑娘是…”

景行不绕弯子,默然点了点头,“是公子喜欢的人”。

“是那个给公子下药的?”

景行又点了点头。

“这就难怪了…”说完,韩无忌捻着胡须,慢慢摇了摇头,“强扭的瓜不甜,捆绑不成夫妻…你还是劝公子看开些,尽早丢开手罢”。

两人同时叹气,又说了些寻常话,互道珍重后,韩无忌坐着牛车离开了。

景行看着韩无忌的牛车消失在街角,也回了内院。

寒风阵阵,他站在廊下,正望着月亮出神,身上的衣衫渍痕斑驳,身后的卧房安安静静的。

听到景行的脚步声,他嗓音低沉着问道:“韩无忌走了?”

“走了”,景行走到台阶前,垂首回话。

“多谢”

“公子哪里的话”

他仍是注视着月亮,满心困惑,“行大哥,你说我要怎么才能留住她?”

不成想他会问这样的问题,景行下意识“啊?”了一声,抬眼看着他,面露难se,“这…属下也…”

“只是如今为了琇莹,她都能闹成这样,待到日后,属下真是不敢想象…”,景安担忧道。

“她…不单单是为着琇莹…是不是真的要让她有个孩子,才能让她的心定下来?”

景行更是睁大眼睛,吃惊不已,孩子?跟谁?怎么生?

也许是他也觉得这话很是荒唐,默了一阵子,没等景行说话,他自己反倒是先讪讪笑了。

那段日子,在他的记忆里是乱糟糟的。

那年的二月,虽然他才只有十五岁,但父亲兄长还是卜算了吉日,在宗庙给他举行了隆重的冠礼,身上的礼服是由母亲一针一线缝制,父亲亲自给他加冠,父亲的老师还给他赐字-信。

“信,诚也,从人,从言”,里头凝聚着众人对他的期许。

当头发被盘起,父亲将爵弁戴在他头上那一刻,他的内心激荡不已。

一切都那么欣欣向荣,谁也想不到接下来会有怎样的腥风血雨。

先是得知父亲二哥被杀,再是亲眼目睹母亲阿宁玉儿惨si,最后是郑氏宗族被抄家。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自己也沦为了阶下囚。

被处斩的前一天夜里,牢房小小的木窗外悬着一轮圆月,格外明亮。他坐在y暗cha0sh的大牢里,揪着手里的枯草,默默欣赏着他人生最后一个晚上的月se,神情麻木冷漠。

忽然,si寂的牢房里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这个牢里,只关着他一个人,显然是冲着他来的,但他听而不闻,仍是望着窗外。

脚步声最后停在了他的牢房前,随后传来钥匙打开锁链的声音,接着,牢门“吱呦”一声被打开,走进来两个人,一老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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