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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琇只看一眼,便抓握紧了,眼睫飞动,压抑着什么。
“看样子,公主也不曾忘记?”她道。
那其实不过是一张牛皮所制的国界舆图,上有大辉十六州的江山,落章为旧朝玉玺,是赵洲登基十年枢密院所新制,交给过赵洲过目,一旁的赵琇也是见过的,那年她十岁。
她抬起头,“这种旧朝之物,早该被他们烧毁殆尽,你怎还能保留?”
“原的确实已经烧毁了。这是新的,是两年前冬,官家被囚禁于霖铃宫之后,凭记忆用牛皮重新所画,由爹爹偷藏。在官家陨后,爹爹拖王献转交给我的。公主,你可有看见那朵花?它长在连云山上,像孤芳,也像你。”
赵琇的眼睛红了,开始笑:“转于王献之手?呵,那这肯定是假的!假的!”边说边将牛皮攥成一团,意图将它撕碎,可牛皮坚韧,她转而扔去地上,怒斥赵令悦:“你作假,这假的!全是假的!”
“真假难辨,可这朵花公主不认识吗?!十岁之时公主调皮,拿了官家案上的朱砂笔,随手添了一只花,说你才是江山最漂亮的妆点,为此,官家罚你将那日作业里的诗经长长地抄了五遍,你还跟我诉苦呢。”赵令悦吸了一下鼻子,”公主肯定不曾忘记!“
赵琇一个劲儿地摇头,手指分开捱在桌角抠着。
赵令悦走至她面前,蹲在她膝盖旁边,将舆图重新捧回给她。
“此为官家最后遗物,他临死前你拼了命也想去见,可还是不曾如愿,我知你惦念他与太子。如今,他二人皆已下葬,尸骨我带不走。惟此物跨越千里来你手中,公主,将手放平,把它接好。”
她将赵琇的手打开,塞进她手中。
赵琇手中如有万分沉重。
她压住泪光,抿住唇角,依旧为自己穿上一层盔甲,满是防备地对待赵令悦。
而赵令悦要柔和得多,她尽量避开那二侍卫的耳目,低声含泪道:“你觉得官家不在意你,不曾拿你当过他真正的女儿去上心,你觉得他偏颇,所以你讨厌我,你讨厌我的所作所为,这我都能理解
可你也要理解其实官家对我,是愧更多。
他心中,若是不曾一直挂念你,如何会在重画舆图之时,要记得再为你添一朵朱花至连云山上?朱砂已经两年,陈旧之迹我怎能仿?那王献怎能仿?这确确实实,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心意。公主,官家,他从不曾放下你,从不曾忘记你。”
为自保而垒砌的铁甲寒衣牢牢罩在她身上,外人要如何才能撬动?
火药弹打不能,冷箭长枪也不能,惟有这种人性的微末之处,可以如光一般慢慢融化掉身上的寒甲,找回她正常的感情,让她变回曾经的赵琇。
一个承欢父母膝下,教训兄弟,跟伴读诉苦的顽活公主。
赵琇将手渐渐蜷缩,捏拳,牛皮舆图收入她手掌心中,覆入广袖当中,她以单手抹过眼角,再垂下去,将袖子从赵令悦捱住的地方抽回去,与她保持距离。
“你是来攻心的?即便你将我心结打开,我也不会降的,”赵琇僵硬地扭回头,俯视她,“知道父亲的心意后,我更不会降,这步棋,你走错了,如果你在来之前杀了邵梵,我尚且会考虑一二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说什么?”
赵令悦淡笑着起身,站在她面前,挺直腰背,“公主,你自己也杀不了王献,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我手刃邵梵?”
她摇摇头,朝帐中踱步。
脑海中闪过在鲸州的一幕幕,还有来常州时在常州遍地的流民,憋住情绪,尽量平静地笑道,“公主,我去过鲸州,就是我们从前从那些仕子口中听见过的蛮荒地。他们常年被金人掠夺砍杀,过的苦不堪言,后来我帮他们引水,种田,他们还送了我许多稻子与粮食。
见他们丰收,我心中亦很开怀。
我为何从前,就没想过要去做做这样的事,回馈供养我的百姓呢?为何我眼盲十七年,一朝被人痛打,才看清我周围的世界”
她转过身,与赵琇相隔一桌一尺,“公主,你可否给我一个答案?”
“赵令悦,你放肆!”赵琇站起身,“你勾搭敌手,污己名在先,举白旗叩门,丢我国脸在后,哪一条不是钦罪?如今还敢质疑大辉,大辉养你供你,究竟谁才是你的恩人,谁是你的敌人?!我说过,你敢动摇,我让你陪赵义与爹爹死!”
“公主!我来这里,我不怕死!我只想告诉你,我们都错了!邵梵他只是我们的敌人,可并非是天下的敌人!你我是大辉之主,也是天下人之主!
如若你我真凭一己私欲痛杀他,邵军无主,军心涣散,南边鲸州的百姓怎么办?!活该他们继续被金梁铁蹄破了国门,活该他们日日忍受金人蚕食,烧杀抢掠,故土遍地饿殍、荒草不生吗?!”
赵令悦跑至她桌前,拉住她的手,任她挣扎,又用力地扯了回来。
两人扭拽身影,将身旁的灯火拽得一歪,开始不稳。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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