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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落了名字就可以进去了,先生开课前不同我们说话,课后只回答功课相关的疑问……你不舒服吗?”

江蓠飞快地写了“江岘玉”三字,白着一张脸小声道:“兄台,我肚子疼,敢问……”

斋长是个正派人,没笑话她,从桌上取了一枚“出恭”的木牌,指了个方向,“若是回来已经开讲了,你要轻轻地进来,不能打扰到别人。”

“多谢多谢!”

她脚下生风去了茅厕。

往常她早上胃口小,今日想着听课或许会饿,就多吃了几个小笼包,没想到这会儿肠胃又开始闹腾。此时正赶上开课,茅厕里空空荡荡,江蓠一个人蹲了半柱香,越发觉得身子不对劲,等到支着腿脚站起身,眼前金星直冒,竟是连路都看不清了。

她皱着眉,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裹紧围脖往斋房走。十丈远的距离此刻变成了万里之遥,待艰难地扶着墙壁走到檐下,后门透出炭火的暖意,她顾不得许多,气喘吁吁地摸了进来,如释重负般坐在墙角的熏炉边,头发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屋里极静,只有一线飘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听不真切。前方坐着许多抹人影,再想定睛看,视线越来越模糊,小腹隐隐的坠痛化作一轮又一轮的刀绞,双耳也嗡嗡直响。

这不是吃坏肚子了吧……

她身上冷得像冰,汗如泉涌,跪坐在炉子边闭紧双目,整个身子都快靠上去了。捱了一刻,发现从一数到二十,腹内的刀子便会消停须臾,而后又开始狠狠地切割。

……不行了,她要叫人,再也熬不住了。

江蓠想摸出书袋里系着铃铛的玉牌来,只要轻轻摇三下,暗处的侍卫便会出来抬她走,可稍稍一动,就痛得面青唇白,胃里直泛酸水。

恍惚间身旁有人焦急地喊了句什么,脚步声由远至近,洁净幽淡的香气飘入鼻端,一只陌生的手握住她的腕子。

江蓠猛地瑟缩了一下,他没有放手,指尖温和而执着地搭在脉搏上。

“得罪。”那人低声道,又吩咐斋长,“叫白露带着药到琴室来,她知道是什么。再来两人跟着我,各位先看书。”

说完,便抱起她从隔门里穿过,整个斋室风气肃然,无一人交头接耳、东张西望。

斋室和琴室由一个空置的屋子相连,走过去只有几十步。江蓠疼得昏昏沉沉,下意识抓着他的衣襟,身下猝然涌出一股热流,头脑顿时一片空白。

……这是,来月事了?

她以前从来没有疼过啊?!

不容她多想,身体里的血洪水般一股一股地往外涌,她睁大眼睛,可还是看不清周遭景物,抖着嘴唇望向上方,那张脸也隐在茫茫的雾气里。

此时没有学生在琴室上课,斋长燃了炭盆,问道:“薛先生,她怎么回事?要不要去叫大夫?”

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朝江蓠劈下。

谁?

这才要给他看呢!

怎么就成了这个状况……

血还在流,很快就浸湿了裤子,她在心中求神拜佛,千万不要让他发现……

咫尺间,那个声音依旧温如熏风,从容不迫:“不用叫大夫,只是跑得急,吹了冷风,需在暖和的地方躺一会儿。劳烦你们去把我那件银貂裘拿过来,垫在榻上,再端壶热水。”

“是。”

另外两个学生立刻去办。

他低头道:“你先在这里歇息,稍后有人来照看。既然没上课,功课就不用交了,斋长会把你的名字记下来。”

江蓠听到“功课”二字,便如回光返照一般,从他怀里挣着坐起来,气若游丝:“先生,我能交……”

待貂裘拿了过来,薛湛才将她放在榻上,而后理了理衣襟,在榻边坐正,用身体挡住一点晕染开的血迹。

“你不是率性堂的学生,没有听我的课,就做不来我布的课业。”

他淡淡地斟了杯茶,用手腕一试杯沿,滚烫的,便用杯盖撇去浮沫,就近搁在小几上,又把几本琴谱挪到榻头,免得沾了水。

这一句在江蓠听来不知有多刺耳,她憋不住一股冲劲儿,脱口道:“我还未写,先生怎知我写不来?”

斋长闻言一惊。想不到这位高门闺秀虽然弱不禁风,却有几分骨气在身上,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薛先生在国子监教了五年书,虽然出了名的对学生宽容,只要平时考勤满了认真听课,写得再差也给过,但要在他布的功课上得个“尚可”,真是比登天还难。

江蓠也觉得自己言辞过分了,眼花缭乱间,捂着肚子喘气道:“我虽不是率性堂的学生,先生却也曾夸我功课做得好,所以今日特意来聆听教诲。耽误先生讲课,实在惭愧,并非哗众取宠……”

都如此狼狈了,还要强撑着一口气证明自己么?

薛湛无奈地站起身,温声道:“我并非认为你写不来,而是我的课业按讲义布置,你若执意要交,我当然不会阻拦。上完课我叫人把讲义和题目誊抄一份给你,这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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