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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及着伦理道德,至今未对他说过一声爱。

可他又为何会如此在意呢?

白鹤眠发觉自己变了。他变得斤斤计较,变得胡搅蛮缠,他像是一个贪婪的怪物,从封栖松身上拼命汲取爱意,恬不知耻地享受,然后毫不回报。

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他们的汽车成了混乱中的孤岛,由夜色打着掩护,左摇右晃地漂泊。

路边到处都是空无一人的摊子,客人和摊主都被爆炸声吓跑了,在生命面前,再重要的东西也逃不过“身外之物”四个字。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突然跳入脑海,又狼狈地滚了出去。

白鹤眠把脸颊贴在封栖松的颈侧,闻着血腥味,喃喃:“守的,封二哥,我肯定为你守寡。”

封栖松搂着他的手失了力气,却仍旧颤抖着将他拥紧了些。

“白小少爷,您就少说两句吧。”开车的千山总觉得他俩的对话不对劲儿,抽空嘀咕,“一点儿也不吉利!”

哪有人在死里逃生后说守寡的事儿?

要他说啊,封二爷和白小少爷都被炸晕咯!

“你别说话。”封栖松的欢喜又哪里是千山能体会的?

白小少爷不是要给他守寡,而是终于愿意把一辈子给他了。

千山撇撇嘴,跟不上他们的思路,干脆踩了油门,一阵风似的把车停在了华山医院的后门。

“白小少爷,我扶着二爷,劳您去找荀老爷子。”千山拉开车门,将封栖松扶出来,“二爷受伤的事既然要封锁,我们只能偷偷地找医生……”

“我明白。”白鹤眠咬牙点头,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医院。

他知道荀老爷子是那个给他看病的老先生,所以一进医院的门,就往原先住过的病房跑,也是他运气好,刚上楼就见着熟悉的身影从拐角晃出来,登时见兔子撒鹰似的蹦过去。

荀老爷子乍一受到惊吓,好半天没认出白鹤眠来。

他胡乱擦去脸上的灰:“荀老先生,求您救救二爷。”边说,边掉眼泪。

荀老爷子一听白鹤眠说“二爷”,反应过来了:“之前那个爆炸……?坏了!”

荀老爷子揪住白小少爷的衣袖,反扯着他往外跑。

白鹤眠一点也不生气,还催促道:“荀老爷子,您快些!”

他怕封栖松撑不住,怕他的腿真的瘸了,怕好多好多的事,怕到兵荒马乱地将封栖松转移进手术室以后,蹲在门前瑟瑟发抖。

白鹤眠扒拉着手指,可怜兮兮地仰起头,问千山:“封二哥会不会死?”

千山差点冲上去捂他的嘴:“哎哟小少爷,不吉利的话说不得!”

“可封二哥流了那么多的血,胳膊还……胳膊还……”白鹤眠说不下去了,低下头继续抽泣。

何止是胳膊?封栖松的腿也受了伤。

伤上加伤,怕是要出大事。

深夜的医院人影幢幢,封栖松不愿将受伤的事情公布,所以进的是角落里的手术室,连门都关不严,白鹤眠能隐隐听见里面杂乱的脚步声和荀老爷子焦急的话语。

时而要止血钳,时而要纱布。

这要的哪里是止血钳和纱布?这要的是白小少爷的命。

他心心念念的封二哥在手术室里快死了,他还搞不清楚自己内心深处翻涌的感情究竟为何。

又或者说他早就察觉到了,只是恐惧,只是畏缩,只是怕自己陷进去,然后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白鹤眠痛苦地捂住了脑袋,在千山的尖叫声里,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

封二爷受了伤,白鹤眠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只不过他运气好些,没伤筋动骨,但是身上也多是烧伤和瘀青。

千山鬼哭狼嚎地把白小少爷送到另外一间病房,自个儿也被医生按住,处理起腰间的伤口。

警察署还在烧,封家的波澜却渐渐平息了。

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警察署爆炸的新闻,比陈北斗的儿子被封老三钓上来那天报道得还要热闹。

千山拎着报纸从门外溜达进来,手里端着杯热茶,在暖融融的夏风里,呼哧喝了一大口。

“山哥,”门口的护院笑嘻嘻地叫他,“歇着呢?”

“嗯,歇着呢。”千山把报纸往胳肢窝里一夹,头也不回地推开了东厢房的院门。

杂草疯长几天,又被剪了,徒留满地青青的茬。千山怕鞋被扎穿,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手里的水杯晃出点热水,烫得他骂骂咧咧。

东厢房是封家老大曾经住过的地方,也是如今二爷歇下的地方。

报纸上关于封栖松的生死猜翻了天,而包扎好伤口的封二爷正搂着白小少爷躺在偏房里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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