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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珍妮那日问话后,阿凤说话行事变得小心翼翼的,唯恐一不小心再将景政哥到台湾后的身份信息透露分毫,为他引来杀身之祸。
其实她对柯景政的行径根本不算清楚,柯景政去台北谋生计后,归家次数少的一只手可以数过来,更别说后来跟着“老板”去港岛谋事,他们兄妹二人隔了一片海,唯有每月银行账目数变动算作仅剩的一丝联系。
珍妮什么人?
虽然功课略逊一筹,不过也只是因为自己懒得动脑读书。只要她想要弄清楚的,只消阿凤一个表情她就能看得干干净净。阿凤这个纯洁蠢钝的小女生的心思,恍如在珍妮面前被剥得一干二净的白净水煮蛋,清清楚楚的呈现在眼前。
珍妮早从她吞吞吐吐的遮掩话语中看出阿凤对柯景政的了解无多,不过即使有什么,以她的造诣估计也看不什么。
这证明柯景政在台湾最起码是安全的,珍妮放下心。
只是,她也从阿凤飘忽的眼神,和微红的脸颊看出她对柯景政的心思。
那怎么会是一个妹妹会对自己哥哥该有的心思呢?
况且她们两个连眼神汇聚处都是同一个人,她又怎么不懂阿凤的心呢?
珍妮心口微微发闷,她拿自己英伦小皮鞋踢起来马路牙子上的小石子。
柯景政就睡在自己的身边,不是吗?她宽慰自己,可是阿凤小鹿般明净的眼睛就像一颗种子埋在了珍妮的心里,任凭她使劲地挖,都无法抑制它生根发芽的速度。
她非常恐惧那颗种子很快就会破土而出,变得枝繁叶茂。
珍妮在这个又湿又闷的下午,在港岛九龙城区的一条街道上听70线巴士驶过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她想起十六岁那个夏天。
立身于人群中都不会被淹没的那个人,在别人的宴会上总是被迫喧宾夺主。
他身穿挺立的白色西装,胸口处放置一张暗红色帕子,和她身上的小礼裙颜色一模一样,相得益彰。仅仅这样一个小细节就让她开心不已。
可是那整整一个下午,他的身边都环绕着各种环肥燕瘦、富家小姐,他被那群五颜六色的晚礼服包围,简直像被一群彩色云雾围住。没有一刻得闲。
她躲在由不知道哪个艺术家雕刻的大理石柱子后面,听到他同那些世家小姐用法语讲话,用英语讲话……后来又用了什么,她也听不懂了。
她愤愤地看着一个穿着桃粉色俗气到爆的裙子的小姐想,在港岛还要卖弄自己那口英伦腔,唯恐别人不知道你出过国。
转念又想他怎么什么都会?会英语、会法语,连港岛话都说的比她好一些。
一个个令她头痛的法语音节从他的口中跳跃出来怎么会如此动听?平和礼貌的语句被他吐出,后面总跟着那些世家小姐不加掩饰的敬慕赞叹。
珍妮穿着短款俏皮蓬蓬裙转身,不再看他们,斜倚在大理石柱子上落寞叹气。
真是新奇,珍妮小姐因为爱上一个人,也会有这样可怜的时候呢!
她恨自己不趁着大好年华多读些书,不然就可以和旁的那些世家小姐一般落落大方地同他攀谈两句,遑论是纽约哪家新上市公司的股价,还是新被天文学家发现的星星……
从前她只担心她同他在一起后会不会没有共同语言,现在想想也是可笑,她能不能有机会挤到他的面前都是问题呢!
他就像明星一般,怎么如此明亮耀眼呢?
可是今时今日珍妮穿着仅120港币一套的校服,站在港岛的街道上,闻着汽车尾气味,即使她已经圆了年少时最大的心愿,可却希望自己能够回到十六岁的夏天。
哪怕他被人群群群围住,而她只能躲到大理石柱子后偷偷看他一眼。
她都希望他此生无虞顺遂,仍是那个耀眼的他。
“小姐,仍要把头发烫直吗?”
理发店的小哥打断她的思考。
“您头发上完美的卷曲是多少人想烫都烫不出的呢!”小哥感慨。
“麻烦仍帮我烫直,顺便剪短,齐耳就好。我最讨厌打理它……”珍妮在镜子里拿那双猫咪般美丽的眼睛看小哥。
这已经是她两年来第十二次迈进这家理发店,她要保证自己的头发永远是直顺、且短的。
即便她那一头洋娃娃的标志性卷发仿佛她的王冠一样让无数人艳羡。
可是那是父母带给她的。
她要像抛弃可怕且令人恶心的过去一样抛弃头发。
即使已经因为频繁的烫染变得枯黄,她仍要坚持做这件事情。
因为她坚信“人有出头日”,而她和柯景政一定会有崭新的开始,和美好的未来。
ps:闺女烫发原因是怕我儿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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