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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人落下泪,在我面前跪下来。
叹铃,算我求你,告诉我她去了哪里,等找到了她,我会让她去自首,绝不包庇。欠柳梦的,我会连着她的份一块偿还。
还?我怒极反笑,弯下身看她,怎么还,你能让柳梦起死回生吗?
如果她真有这种魔力,那我甘愿与她作交换。
可惜这是无稽之谈,对方久久说不出一句肯定的话,我一点希望都没有。
活着要比死亡痛苦。
我希望他们每一个直接或者间接加害柳梦的人,都要带着忏悔和罪恶度过余生。
我已经替你省了让她自首的步骤。单凤鸣和沈素衣的所有事,我都毫无保留地告诉给警察了,现在就看是沈素衣找得快,还是警察抓得快。
沈怜双的下跪多余又卑微,我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这是你们要赎的罪。
至于你们欠柳梦的道歉,死后下了地府,再做忏悔吧。
说完这些,我起身离开,从那之后,我没有再见过沈怜双。
这件事过去后的第三天晚上,玉眉陷入熟睡的一晚,有人敲响书桌前的门,对我说:八点半,红房见。
走之前,我给警察打了通电话。赶来需要时间,但我等不到他们过来,率先前去赴约。
沈素衣比警方先找到单凤鸣。
等我踏入那红房时,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似乎还夹杂些什么东西,不免令人心惊,走近大木门,有人在拖地,水泥地黑黢黢的,分不清那上面是血还是水。
红房的布局设施透着古朴。沈素衣坐在厅中间的紫檀椅上,在那里点着老灯座上的红蜡烛和煤油灯,见到我,笑容淡淡:你来了。
我望见她白裙角那点点喷溅状的血迹。也许是因她那句不杀我的承诺,我对她没有丝毫害怕。
她挥挥手,其他人便走出去,很有眼力见地将门关上。
她命令我在对面坐下,给我倒了杯茶,看起来闲情逸致,我问她:单凤鸣找到了?
是,在旁边的房间,还剩一口气。
我眉心一跳,你做什么了?
我断了他脚筋,他后半辈子都跑不掉了。
和那红马一个下场。她究竟是把他当人还是将他作牲畜。
烛光摇曳,隔着被热浪扭曲的空气,沈素衣向我讲述她的人生。
我是个废人,被受惊的马踩断脚踝,并且因犯了错,被父亲杀马用以警告,从那时候起,我和妹妹就时刻活在那种马死前嘶鸣的阴影之下。
因为残疾,我失去被父亲用于商业联姻的价值,这一生基本都呆在偌大的沈家院里打转,这就是我的宿命。
我和凤鸣,认识很多年,我生病后,父亲嫌我丢人,将我与妹妹留在家中接受教育,后又怕我孤独,招了一批同龄的书童来家里,那时凤鸣作为伴读,来到我身边,他的确有趣,讲的乡间怪谈总能让我快乐,能让我暂时忘却脚伤愈合的痛苦,加上我身体残疾的缘故,他对我照顾很多。
成年后,父亲有意撮合我与他,我没有想过我与凤鸣之间存在这种可能,我并不爱他,我也无法爱上其他人。父亲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并且,没有人能改变他。
至于我为什么不能放过他,因为我认定他归我所有,我需要他的陪伴,如果他一心离开,我就是被背叛的一方,我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沈素衣扭曲病态的心理早在童年目睹马死亡时种下。
形容沈素衣的一生,是积木与圆的不相容。
她是无心无爱的木头人,扭曲让她生长出足以中伤他人的棱与角,却又被迫框于狭小的圆中,将自己与他人都折磨得血淋淋。
我想留住他,就像当初想留住的那匹马。但如果我没有疾病,或者,能够脱离终年围绕阴霾的沈家院,我想我的结局不是困于这片小小天地,终身围着一个单凤鸣打转。
她笑得有些苦涩,我羡慕柳梦那种光鲜迷人,她在宴会里发着光的样子,摄人心智,还有一种张扬的自由,这是我与凤鸣都未曾拥有的,这惹人向往。
桌上放下一把那消失已久的银弯刀,她为柳梦脚腕的伤痕给出解释。
沈家祖传的,每个人都有一把,在认出这是堂姐那把后,我才没有狠下杀心。原本想在她身上留下点什么解恨,刀尖轻轻划了一下,便改了主意,最终还是不忍破坏她这份美丽。
叹铃。
她唤我一声。
用一种忧伤但温和的口吻,不必迁怒于怜双,她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因为心系于我,才会时刻注意我行踪。柳梦倒下后,是我叫的救护车,也是我通知的她。
我已经不愿再去分辨这其中的真与假,你们,一个都不无辜。
你现在很难过吗?就因为我错杀了柳梦?
沈素衣的神情实在平常到仿佛只是在问我吃了没有,她双眼幽深,烛光都不免因她削弱几分光亮。
我憋着满腔愤恨,难道我该原谅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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