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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把颜湘扔到了东厢房门外,雨里,掰着他的膝盖,让他跪端正,跪笔直了。
屋檐下站着一个蒋家的下人,撑着伞,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杖尺,颜湘罚跪的动作稍有变形,那根乌黑的木杖就会抽在他的背上。
蒋荣生说跪到雨停为止。
颜湘在雨里跪的每一分钟都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喉咙间再次涌上一股腥甜,咳嗽几下,呛出血来。
因为咳嗽,背弓了起来,蒋家的下人可不会顾忌颜湘还在咳嗽,直接又是一杖狠狠地抽上去!
毫不留情的一下!颜湘从嘴巴咳血,变成了鼻子和嘴巴都在咕隆咕隆地喷薄着鲜红的血迹,落在雨里,太多了,太浓了。
暴雨依旧凌厉,却一时之间竟然冲不掉那大片的血块。只被慢慢地稀释着,颜湘周围的雨都成了一股不详般的暗红。
忘记了是第几次被抽,在又一声闷声痛苦的忍耐下,颜湘眼前一黑,直直朝下,栽进了雨幕当中,倒下了。
有人来朝蒋荣生说颜湘昏了过去。
蒋荣生听了,淡淡地,皱起眉:“死了没?没死就弄医院去吧。死了你们处理。”
下人喏声而去。
蒋荣生依旧一个人坐在东厢房里,在用刚才那卷胶带,慢慢地拼着那张,被颜湘撕烂的明信片。
这张曾经诞生于游乐园与烟花之下的薄薄的,见证了幸福的金色纸片,在远渡重洋之后,本来应该被装进塑封里,甚至还会被放进黄铜相框里,端正地放在蒋宅主宅的某一处。
后来被撕烂了,又被一卷乳白色的胶带拼起来。
可是撕烂了就是撕烂了,尽管蒋荣生已经用小刀,把一拇指宽的胶带割成两部分,用细条把他拼起来,尽量让重新被撕烂的痕迹不那么明显。
细细的纹路,顺着被撕烂的裂痕舔舐着,努力地弥合着曾经的不堪。
然而当蒋荣生贴好以后,拿起来,那张明信片却又瞬间裂开,一边被撕烂的地方垂下去,要掉不掉的,在空空的房间里荡着。
毕竟是曾经被撕开过的,那伤痕已经太明显,胶带细细的,承受不住曾经的伤痛,轻而易举地露出狰狞的痕迹。
蒋荣生的眉头皱了起来,抬手就把胶带撕掉,明信片在他的手里揉成一团废纸。
蒋荣生点燃了一根烟。
房间里乱糟糟的,什么痕迹都有,污秽的血腥,淫/乱的液体,对洁癖的蒋荣生来说,简直是无法忍受的。
可是他没起身离开。
一直坐在房间里。对着屋里的脏晦冷眼而视。
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窗外,雨里跪着的颜湘。现在他被弄走了,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蒋荣生依旧在抽着烟,那双墨蓝色的眼睛,安静地隐匿在烟圈后,显得既沉默又淡漠。
长得极其英俊,优越的轮廓朦胧在雾蓝色的薄烟里,许久。
后来,蒋荣生一边碾灭了烟蒂,一边垂下头来,半晦暗下,看不清他的思绪。
那点不轻不重的凌虐欲仿佛随着烟蒂,一点一点地湮灭在冷冷的当中,忽地显得有点寂寞。
其实你并没有真的这么舍不得吧。
蒋荣生默默地想着。
思忖间,修长的手指却慢慢地摊开了那一团明信片,捏在手里,发呆般,看了一会。
西伯利亚的寒风凌虐着整个北城市,暴雨接连下了好几日才终于停息。
只是天气依旧阴沉沉的,城市上空终日笼罩着大块大块的阴影,云层周围总是渡着一层乌金色的光晕。行人在寒风当中瑟缩着,每个人的脸上几乎都是一层灰蒙蒙的平静。
在这昏沉沉的气息当中,颜湘在医院里沉睡着。
他在洁白的病床上,接连躺了好几天,才终于在一个晦暗的黄昏傍晚,慢慢地睁开眼睛。
这算是醒了。只是意识仍旧昏昏沉沉地,周围模糊成一片。
“他醒了。”
齐思慕站在医院的玻璃橱窗外,往病房里看了一眼,低声说。
蒋荣生站在旁边,闻言,淡淡地抬起眼,朝着玻璃窗里扫了一眼,没说话。
他继续翻动着手里的医疗器械合作条款,十分漠然,似乎并不在乎病房里的情况。
齐思慕问:“你不进去看一眼?他被你折磨得,差点没了。”
“不。”
“那你来医院是干嘛的?阿生,你不敢进去看他?”
蒋荣生终于停了翻动文件的动作,抬起墨蓝色的眼睛,拎起手里那叠黑白纸张,晃了晃,面带嗤笑:“我手里这份医疗文件砸下去就是六个亿,亲自来医院看一眼怎么了?你又为什么在这。”
齐思慕说:“你在蒋家大宅里闹出这么大动静,我想不知道都很难,来看看那赝品人死没,要是死了我去公/安局举报你,告你强女干,非法伤害,草芥人命,手段极其恶劣,最好能上刑场吃颗子弹…!”
齐思慕说话的时候,夹枪带棒地,非要刺伤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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