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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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牧师约瑟夫看到安妮塔主动过来，反倒侧过了身，像是要给她让路一样。他脸上浮起了一个客套的笑：“啊，哦，您好啊，安娜小姐。感谢您的热心，但是这实在不必了……”

说着，他往旁边让了一步，“您是要回房间吧？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牧师的避让态度反而让安妮塔有点愣住了——在她的记忆里，约瑟夫神父好像不是这么客气的人呀……

虽然他总是在忙，每次见到他都一脸憔悴的样子，但也总是会和善地笑着跟她说几句话的，对其他的小镇居民也称得上有求必应……

难道是最近工作太多，被累到了吗……？

安妮塔迅速思考了一下，善解人意地提议道：“听说您最近在苦恼没人帮忙整理书籍，我其实也识字的……如果您忙不过来的话……”我可以帮忙。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约瑟夫神父客气地打断了：“啊，不用不用。您是客人，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

他一边微笑着对安妮塔投来略带不赞同的目光——

“听说您还在生病，要我说，您还是应该多休息才是。”

然而另一边，从约瑟夫的思绪中传来的，却是和关切的话语截然相反的——

刚刚新升起的、浮在思绪表面的厌烦，还有其下持续涌动的淡淡怀疑。

……咦……？

约瑟夫神父……讨厌她吗？

虽然她现在是「病人安娜」的身份，可是……为什么呀？她什么也没做啊？

就在安妮塔睁大眼睛怔愣当场时，约瑟夫已经含糊地说着「我还有事要忙，不如您先回房间」之类的客气话，一边越过她继续往前走了。

“等……”安妮塔急忙上前还想说什么，可是约瑟夫的脚步完全没停，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大步地匆匆离开了。

只留下了擦肩而过时，她伸出的指尖不慎触碰到约瑟夫的那一刻，感知中传来的一句清晰的、不完整的话语——

……来历不明……四处乱跑……

啊……

看来……约瑟夫神父对她的印象确实不太好……

安妮塔的心情莫名就低落下来了。虽说她和约瑟夫神父之前也不算特别要好，可他之前明明对她挺照顾的——她能当修女也是约瑟夫神父帮的忙，他还帮她写了引荐信送她去圣殿……

她一边神思不属地晃动着精神触角，一边闷头闷脑地继续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因为心不在焉的关系，她在拐过下一个转角时没注意，毫无防备地就撞进了一个炽热的怀抱。

在同一时刻，一团躁动火热的庞大思绪也猝不及防地兜头罩下，不断翻腾的吞噬的渴望与近乎暴烈的不满欲求瞬间涌来，仿佛漫无边际一样。

……是恶魔那家伙……

安妮塔恍惚地想。过于浓烈和存在感鲜明的庞大思绪出现在精神感知当中的触感，就像被岩浆淹没一样难受。她捂着额头噔噔地倒退了两步，花了好一会功夫才把自己的精神触角从那团暴躁的思绪里拔出来。

在精神触角彻底分离的最后一刻，她下意识地分辨了一下，发现那团思绪里此刻已经浮上了兴致盎然的情绪。

原来恶魔的情绪，她也是能感觉到的啊……

安妮塔一边把自己的精神触角完全收束好，一边心不在焉地想。

她倒是其实还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感受到恶魔的情绪——大概是恶魔「教导」她的那天晚上印象太深刻，她下意识第一个就排除了恶魔，根本没把他考虑进练习对象的范围内——现在看来确实是能的。

但是安妮塔这时候也没有好奇的心情了。她心不在焉地胡乱向恶魔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就想直接离去，但却没想到，恶魔反而先叫住了她——

“噢，是安娜小姐，晚上好呀，”恶魔借着自己伪装的身份，假模假样地关切道，“这么愁眉苦脸的样子，是怎么了呢？难道是病情不顺利吗？”

……你才有病情呢。

安妮塔此刻心情不好，对恶魔的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这里又没有别人了……装什么啊？！

她努力压抑着无名的烦躁恼火，别过视线硬邦邦地说：“没有的。很顺利。”

“这样吗？”恶魔微微睁大了眼，上下打量着安妮塔，惊异地赞叹道，“……这么说来，安妮塔其实很厉害嘛！真是的，看来我之前竟然低估了你啊，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那是当然了！毕竟她那么努力的！

安妮塔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被恶魔用惊讶赞叹的目光看着夸奖。她一时觉得有些不真实，但又忍不住感觉到心情稍微变得美妙了一点。

虽然也有些怀疑恶魔会不会是在说反话，但是……

她狐疑地打量了两眼恶魔，又悄悄伸出精神触角去感受了一下——

恶魔的情绪里，除了先前的兴奋，此刻又多了一点讶异和跃跃欲试的期待，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