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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白并不打算做什么,他甚至笑了一下。
这算什么,他终于达成了死亡条件了吗?
可荆白并不感到恐慌,虽然印记变淡的时候也和它烙上的时候一样痛,好像一块皮肉被生生剥离下来,但这痛很真实,真实得让他甚至有点快乐。
柏易把自己吊在了悬崖上,又用谎言把荆白过来的通路彻底斩断,让荆白不得不看着他命悬一线,让荆白这样一个从不后悔的人不得不反复回味悔恨的苦涩。
现在荆白终于也吊在悬崖边上了。
确实很危险,但想到他和柏易又重新面临了相同的处境,荆白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是高兴更多。
“你也……太厉害了。”
他忽然听见身侧,一个有点虚弱的声音在说话。
那声音他非常熟悉,尾音带点那个人特有的,懒洋洋的笑意。
荆白直接愣住了,或者说,他以为他愣住了。
但眼泪根本不讲任何道理,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雨,飞快地落了下来。
荆白茫然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湿的,热的。
他不是在西院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荆白不想转过身去看他。
他以为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可事实上他的理性还在永不止息地运转。他知道柏易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他的背僵硬地绷着,没有转过去,他听见背后柏易轻轻叹了口气。
“……也不能因为我现在这样子不太好看,就不看我了吧?”
头啖汤
话音未落,荆白听见一阵令人牙酸的、粘滑的撕裂声,柏易也不说话了,但荆白能听见他抽气的声音,很像在忍痛。
荆白呼吸一滞,用手迅速抹了一把眼睛,立刻回身去看。
他手里甚至还拿着花锄,没想得起放开。
“……”
他猜到了自己会看到什么,但当真看到的时候,还是感觉心脏像被什么攥住了,痛得心跳几乎难以为继。嘴张了一下,却什么话都没说得来。
“树”上的样子和刚才又不一样了,“树干”上出现了一大条裂缝,正汨汨往外淌着大量的黑红色液体,和荆白砍断肉色根系之后流出来的东西一模一样,像血,又好像不仅仅是血。
裂缝并非凭空出现,而是被硬生生撕开的。
撕开裂缝的人的两只手还撑在裂缝开口,“树干”被他撕裂,倒向两侧,上面的各个部位原本鲜活的皮肉也失去了原本鲜活的色彩,仿佛罩上了一层灰白的死气,看上去尤为可怖。
裂缝中的人自然是柏易。他简直像刚从血里爬出来,裸露在外的皮肤颜色很苍白,沾满了黑红色的液体,只有脸上看起来稍微干净一点,见荆白转过身,他又徒劳地擦了一下。
荆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胆小。
对他这种人来说,勇气就像是天生的,永远不会消耗殆尽。在此之前,他评判一件事只有想做或者不想做,想做就做了,不想做就不做,从来没有过需要他鼓起勇气才能做的事。
他以为永远不会有。
但现在,他花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转过身来面对柏易,又花了好几个呼吸,才能把视线挪到柏易的脸上。
柏易的头发湿漉漉的,连脸上也沾着黑红色的液体,最关键的是……裂缝里只钻出来他的上半身。
终于见到他的正面,柏易也不说话了。他怔怔地看着荆白一片狼藉的衣服,被血染得通红的手,片刻后才道:“怎么受伤了?”
荆白不回答,把手里的花锄和烛台都扔到地上,柏易“诶”了一声,荆白已经快步走到了他跟前。
柏易被他吓了一跳,撑着裂缝的双手却被荆白一把攥住。
“能出来吗?我拉你出来。”
柏易听出来荆白声音里带着点鼻音,听着比平时柔软许多。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如果是平时,柏易很难想象自己会拒绝他用这样的嗓音说出来的话,但这时他不得不拒绝。
他苦笑了一下,轻声说:“没用的,我已经连在这上面了。”
荆白不说话了,却没有放开他的手。他攥得非常紧,柏易本来应该觉得痛,但比起现在身体其他地方的痛楚,他能在荆白手中感觉到的,只有对方体温的那点温热。
很少,但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两个人隔得很近,柏易看见荆白眼眶发红,他喉头也哽住了,噎了片刻,才勉强笑了一下:“我印记都没了,你胆子太大了,怎么敢来拉我的……”
荆白直视着柏易的眼睛。他的脸色很苍白,沾着黑红的血迹,能看出来擦过,但没能完全擦干净。
可一切污迹都遮不住那双明亮的眼睛。他以前总是觉得那双眼睛很黑,很深,像深不见底的湖,但这时那些复杂的情绪都消失不见了,荆白能看到里面涌动的是什么。
是真实的,温柔的爱意。
荆白忽然感到一种异样的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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